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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4章 鴛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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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4章 鴛鴦

再重新進一回, 李熙和裴懷恩還是抱著,和方才見的沒分別。

詭異景象當前,玄鵠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, 垂首默了一瞬, 腦袋“嗡”一聲就炸了。

玄鵠怔怔道:“你、你們……”

李熙咬牙切齒地打斷他, 著急地說:“還傻站在那幹什麽, 快過來幫我, 他撒酒瘋, 催命鬼撒酒瘋, 將我錯認成了母妃。”

玄鵠聞言嗯了聲,臉色稍緩, 但也只微微緩了片刻,便又開始鉆牛角尖,下意識把音調拔得更高。

玄鵠木頭似的端著醒酒湯, 腳下分毫未動,只說:“將你認成了淑妃娘娘, 就要這樣抱著你,我早說這廝和淑妃娘娘有私情。”

李熙惱極了, 一口牙都快咬碎。

“不會說話就閉嘴,休辱我母!”李熙邊胡亂撲騰邊說:“醉鬼哪講道理?只是方才認錯那一小會罷了,這時指不定又把我當成個枕頭柱子什麽的, 快過來幫我、幫我把他的手從我身上掰開!”

經李熙這一喊,玄鵠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,連忙把醒酒湯放桌上,沖過去幫忙, 好不容易才讓李熙重獲自由。

事後再一瞧,裴懷恩已翻身睡下, 連點打算離開的意思都沒有。

玄鵠犯了愁,說:“這怎麽辦,行李還沒收拾完。”

卻見李熙反常地一言不發,只管垂著頭站在那,也不知是又想到了什麽。

玄鵠得不到回應,就伸手在李熙眼前晃。

“餵,小殿下。”玄鵠低聲說:“剛是我不對,我不該那麽說淑妃娘娘,可你也知道我,我這人就是嘴巴毒,其實沒壞心眼。”

李熙說:“哦。”

態度冷冷淡淡的,依舊沒擡眼,仿佛看不見玄鵠那手。

李熙這樣,可把玄鵠真鬧懵了。

該報的仇都報了,分明剛才還好好的,怎麽出去煮碗湯回來,就變得這麽悶悶不樂的。

……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,要知道他們家小殿下可是個活潑性子,就是生死關頭,一張嘴也怪能說的。

眼看著李熙不吱聲,眉毛都快皺成死結了,玄鵠遲疑片刻,湊過去好聲好氣地哄他,說:“殿下怎麽了,與我說說。”

李熙一門心思瞧腳尖,神色莫名。

李熙說:“玄鵠,給阿兄買的小玩意摔壞了,帶不回去了。”

玄鵠聽了就笑,覺得李熙孩子氣,說:“這有什麽要緊,都不是什麽珍貴東西,咱可以再買。”

說完看李熙還是不理他,心裏有點慌,就伸手去拍李熙的肩。

“小殿下……”玄鵠說。

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,因為李熙忽然擡頭,眼圈紅紅的,看著就像正勉強忍著什麽天大的傷心事一樣。

“玄鵠,我的意思是說……”

李熙擡手抹一把臉,鼻音嗡嗡,說:“玄鵠,你自己走吧,我不走了。”

玄鵠:“……”

就離譜!沒見過這麽變臉如翻書的!

由於李熙反悔得太突然,玄鵠對此很不解,皺眉問:“好端端的怎麽又不走了,不是已經說好了麽?殿下你……”

李熙揚手止住玄鵠的話,仰起臉來,一字一頓地咬著牙說:“玄鵠,我也是方才知曉,你猜——”

“我、究、竟、為、什、麽、會、變、成、這、個、禍、星、啊?”

-

話分兩頭,與李熙驟然得知實情,惱得夜不能寐不同,裴懷恩則是心安理得地在李熙這裏睡了一晚,隔天一大早,方才慢悠悠地醒轉離開。

離開時,心情已經變得好多了。

歸根到底,裴懷恩就是這麽個人,一旦碰見有人比他還不痛快,他就痛快了。

記著昨晚李熙和玄鵠在屋裏說了許久,後來又轉去外面說。對於李熙和玄鵠之間的談話,裴懷恩也隔著門偷聽到一些,知道李熙以後不僅不走了,還已經把恩露殿那邊的仇,狠狠記在了心裏。

李熙要報仇,不僅要報邵毅軒的,還要報淑妃的,打定主意不想讓寧貴妃過得太舒服。

而這正是裴懷恩如今需要的。

料想李熙勢單力孤,就算有心翻盤,頂多也就是讓齊王那邊跟著脫層皮,從此在聖上面前失了寵,卻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。

不聽話的小崽子,總得真的吃到苦頭,才知道從此該向誰低頭,求誰助他東山再起。

然而好運到了,令人開心的事還不止這一樁。

譬如福順這會正在宮門口等他,老遠見著他,看他臉色還行,似乎不再像昨天那麽黑雲壓頂的了,方才小跑過來,貼在他的耳朵旁邊說:“督主,有大喜事了,您快進宮去看看。”

裴懷恩歪著頭聽福順賣關子,覺得挺好笑,說:“能有什麽大喜事,皇帝駕崩了?”

話落,嚇得福順冷汗登時就下來了。

“呸呸,督主快住嘴,小心被人聽了去!”福順慌張地說:“事關天家顏面,小的萬萬不敢多嘴,可已悄悄把人扣下了,等督主親自去看了就知道。”

弄得神神秘秘的,倒真有點不可言說的意思,成功把裴懷恩的好奇心給吊了起來。

裴懷恩說:“到底什麽喜事,快說,不說就不去,留著給你自己處理高興吧。”

福順聽了,立馬就跪下磕頭。

“哎喲我的督主,這事我哪能處理的了呀。”福順垮著臉說:“是藥渣!是藥渣那邊出事了!可是趕巧呢,原本只想對外做做樣子罷了,誰知那藥渣還真的被驗出了問題來!”

說著再磕頭,須臾額上已紅了一片。

“督主您行行好,別再為難我,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,還真就得您親自去看,並且是立刻去看,立刻決斷,否則消息一旦漏出去,小的可壓不住了……!”

藥渣……?

藥渣能有什麽事?

一時間,福順把腦袋磕得響,裴懷恩滿頭霧水。

許是見裴懷恩不動腳,福順有些急,遲疑再三,倏地從地上站起身,左右看了看,等確認這會是真的沒人在看他們這邊了,方才縮手縮腳地湊來裴懷恩身前,小小聲地對裴懷恩說:

“督主,小的沒騙您,求您快去偏殿那邊看眼吧,您……您最近不是一直在愁沒人敢接手晉王府的案子麽?您可知……”

“自從冰戲過後,為何皇上每日飲著這些珍貴湯藥,身體卻不見好?”

越說聲音越小,倒是裴懷恩,越聽臉色就越是凝重。

裴懷恩不是傻子,福順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,裴懷恩不會再猜不出來。

是晉王府。

一定是晉王府那邊的人,在承乾帝的湯藥裏動了手腳,甚至說……故意下了毒!

若真如此,晉王的死期便到了,再不會有人因為顧忌著承乾帝的心思,從而不敢對晉王重判——這聽起來確實是喜事。

只不知福順這個膽小的,為何還不趕快把此事稟告禦前,反要等他回來再說。

難不成還有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隱情?

懷著這樣的心思,裴懷恩將信將疑地跟著福順去了偏殿。路上,又因為聽福順繪聲繪色地給他講寧貴妃因為送藥遲到,是如何在聖上面前吃了癟,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。

真好,這種日子過得才爽快,凡是不想順著他哄著他的,一個都別想好過。

任誰也不例外,誰也不能例外,通通都只能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,聽他差使。

話又說回來,扣人之處離宮門口不算遠,承乾帝這時還睡著,裴懷恩識趣地沒去問安,而是跟著福順直奔事發之地,不多時便趕到了。

只是等到真的進了門,見著了殿內鎖扣之人,裴懷恩忽感震驚無比。

不為別的,就為這裏面關的,竟然是看似與晉王府毫不相幹,已在宮中當差多年的老禦醫——夏炳夏老大夫。

有一說一,原本聽福順提起晉王府,還以為是在宮中抓到了什麽晉王府的死士,卻不料晉王早早便已將手伸到了禦醫院,連眼前這位一向名聲極好、認真做事的夏炳都能收買了。

裴懷恩身後,像是看出了裴懷恩此刻的疑惑,福順斟酌良久,揮手把殿內看管夏炳的幾個小太監趕出去,而後迅速關了門。

裴懷恩就在一旁冷眼看,見那夏炳嘴裏被塞了抹布,有口不能言,正憋得滿臉通紅,就快一口氣背過去。

嘖,挺大的歲數了,也不容易,不過這與他有什麽相幹?

倒不是惱承乾帝被下毒,所以才對夏炳苛刻,只是——為了他的耳朵能清凈,還是繼續塞著這布吧。

眼下該見的也見了,裴懷恩並指揉著鼻梁,忽感有些乏。

“福順——”

許久,在夏炳焦急的註視下,裴懷恩擡手喊福順過來身邊,而後漫不經心地吩咐他,說:“好了,現在我已聽你的見了人,你還有什麽要稟報的?”

頓了頓,皺眉再瞥那夏炳一眼,緊接著又說:

“小福順,你跟我這麽久,怎麽連這點當機立斷的魄力都沒有,雖然我確實沒想到這老匹夫會是晉王那邊的人,可這也不算什麽大事,你白白浪費時間先報給我幹什麽?你該報給皇上呀,你……”

說著話,餘光忽見福順從袖子裏摸出一物,看著像是方繡了鴛鴦交頸的絲帕。

“督主,不是您想的那般,非是小的膽怯不報。”

福順難得鬥膽打斷裴懷恩,低頭將絲帕雙手奉上,語氣古怪地說:

“只因除了那些和藥方子對不上號的藥渣之外,我……我還在這人的住處,發現了這個。”

越說把頭埋得越低。

“督主請看了,方才小的說此事關乎天家顏面,其實並未說謊,因為這帕子、這帕子分明就是出自當年的莊嬪娘娘之手。”

話至此再頓了頓,深吸一口氣。

“督主,我的督主啊,不信您就瞧這繡功,依小的看,除了晉王殿下那位早早便去了的生母,放眼整個宮裏,都再尋不到這樣好的繡功了…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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